苍穹之锁·四十三
创世纪
翡翠琉璃之翼卷起飓风划破雾蔼、闪耀着光辉的航船如九天之上飞驰的星灯。
凭借着视觉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以及卓越的机动性,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穿梭于阿努布下的军阵中,沿途冲散了所有阻挡的人形,笔直地向苍天神冲去。
“挡住他…拦下来啊!!”黑发的少年惊慌地后退着,目睹着正在疾速缩减的距离,有些怯弱地扬起了眉,“啧、这要怎么办…”虽然倚仗星光的通道,可以让他的卫兵轻而易举地接近吉尔伽美什,但在对方驾上了辉舟之后,就完全行不通了——即使围拢过去,也会在顷刻间被突破然后远远甩开。可对于眼前这宁孙的爱子,他并不想使用最后的手段,导致一时间竟无法可想。
“到此为止了!在死前尽情地瞻仰王的荣光吧!!”吉尔伽美什稳坐于辉舟的王座上,被愤怒与仇恨充斥的金红双瞳凝视着少年,恶毒地高声宣告:“在那之后,本王将会探访传说的神域迪尔蒙,并且…”疾驶之间,连通宝库的大门被打开,
船的甲板前端与舷侧也升起了有着楔梯形底座的球形塔台,“无论是那个恩利尔还是你,要把你们这些卑劣的神烧死在刑架上、绝不姑息任何一个!!”话音落下,数十支刀剑长枪自金门中疾射而出。同时辉舟上的那些塔台开始射出亮度极强的收束光线,随着球形前端的转动,开始扫射切割半径百米内的任何东西,阿努的卫兵甚至是刚一靠拢过来就被击散,从远处望去可以明显地观测到以辉舟为中心点、那军阵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你说…什么?”在听到对方的话的刹那,手足无措的少年身子猛地僵住了,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吉尔伽美什,脸色渐渐冰冷,眉宇间最后的脆弱也消失无踪。
安努姆明白,对于眼前这个曾一度挽救,亲眼目睹其长大的宁孙之爱子,他是始终无法下杀手的。但是刚才以迪尔蒙的同伴们为要挟的恶言,已经打破了他忍耐的底限。
“恩利尔...安图姆,阿鲁鲁…”深邃的黑眸映射着辉舟的光彩,如燃烧般地炽烈,“哼、自大的王啊,你所不知此世本无神…我也不过是作为人类夙愿的使者而来…但是…”看似孱弱的手臂,仿佛号令般挥下,铺垫着璀璨群星的夜幕开始蠢动扭曲,“如果你执意伤害我的伙伴,今天我就成为神、让你死在这里!!消灭他、TISU ALAL!”
短促的音节如珠玉般清脆地落入了黑夜的**,却并非落入湖中的小石子般只激起一圈短暂涟漪——积滞的阴云仿佛坍塌般地咆哮着沉缓坠下、连海平面都因为强压而崩溃凹陷。在刺耳的低沉轰响之中,从天顶开始熔化,无数黑雾凝聚成的魔力带交错着、如猎鹰般向光辉之舟凶恶地斜飞而去。
“TISU ALAL”(Night
Destoryer),苍黑的歼灭者。在武装完成这个前提下,以澎湃魔力的高度凝聚收束与连续爆发轰击,正如其名一般是会抹杀地域内一切威胁的暴力手段。正因为高昂的魔力支出与过剩的破坏力,安努姆从未使用过。
“这种小伎俩、也想阻止本王?!敞开吧、全门!”面对洪潮般的攻击,吉尔伽美什估算着先前射出的武具已经通过宁孙所布置的结界重新回收进宝库,便从容地号令。登时间以辉舟为起始点展开了连天的光芒,数以万计的武具浮出宝库构成一道宛如乌鲁克的金墙般壮丽坚实的屏障。
然而他明显小看了那些黑色射束的威力,汹涌的魔力拍击在武具构筑起的屏障上时接二连三地引发了震颤天地的爆炸,不消片刻,横于英雄王前方的刀枪剑戟皆被吹散,甚至其中很大一部分藏品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破坏力直接粉碎了。看似已经逆转的形势,只因这一击就再度跌入低谷。
“啧、畜生!!”吉尔伽美什感到难以置信,却还是迅速地做出了反应,驱使辉舟紧急加速,试图躲避穿过障蔽袭来的轰击,但残余的十六道魔力射束仿如拥有意志般地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后方,“该死的…分明连生物都谈不上却像狗一样穷追不舍!!”忿忿地咒骂着睨了眼后方,乌鲁克王催动黄金之舰关闭了舰尾部推进的水银射流,让船凭着惯性抛升使得九道黑色射束从下方穿了过去,之后又通过操作两翼使船横向翻滚着避开了其余七束,再次加速脱离了这一区域,“哼,但是打不中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什么?!”话未说完,他惊愕地发现了第十七支魔箭——就在正前方从无法躲避的角度直刺了过来!
慌忙将舰身侧过,但随之而来的是切割金属的刺耳噪音——左舷下方还是结结实实被擦了一下,几处塔台彻底损毁,甚至舰体外部都被划出了一道深长的伤痕。
“该死…!!怎么可能看错!!”吉尔伽美什强撑着王座的扶手承受着失衡的剧烈震动,怒不可遏地咆吼着,“明明已经避过了才对啊!!!”
“避过?你觉的这种东西…要怎么才能逃得过去?”冰冷的声音飘然而至。
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之后,男人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绝望和恐惧。
何止十六或十七,那临风而立的少年正神色漠然地望着他,其所掌控着的所有黑暗都正逐渐塑形成狰狞的魔枪。反观自己,无论前后左右还是头顶都不存在哪怕一线的生机。
“这种密集的攻击方式也并非你的专利,”少年抿了抿唇,“当然,也有所不同——可不是穿刺或钝击那么简单,只要被其中任何一道击中的话,就会尸骨全无。”合上了眼,不再去看那将死之人,“永别了,吉尔伽美什。”
顷刻间,无法计算的獠牙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着一点噬咬而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要这样死在这里吗…分明恩奇都的仇还没有报!!”不甘地咬着牙,却始终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条被方才被打散成银线又重新扭绞起来的锁链。
——永远不要悲伤,一直自信地微笑。
——就像过往那样,骄傲地跨越一切沟壑,自由地驰骋在这片土地上吧。
当以友人名字命名的锁链的坠子叩击甲板发出脆响,英雄王想起了短暂的重逢时那美丽之人对自己激励的话语。
“朋友啊,那是你的愿望吗…不、即使不用你说,”吉尔伽美什缓缓抬起了头,斜睨了一眼下方的海平面,怜惜地抚摩着手中的锁链,“本王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怯步!”骤然翻转舰体,向着下面的**挥出了锁链,“全力助我吧!我唯一无二的挚友、Erukidu!!”
飞驰延长的铁索顺应着王的呼唤冲破了风雾和海浪,深深地扎进了海中牢靠地缠绕在一块礁石上。感受到了绷紧的震动,吉尔伽美什促使辉舟笔直地朝向下方,开始加到极速俯冲的同时也催动天之锁收紧以牵引舰体!
推进力、大地的重力、以及天之锁的牵引力共同作用之下,辉舟以突破了音障数倍的速度逃离了天空径直刺向**,与之同时上方的魔力射流也因为失去了目标而相互撞击在一起锨起了撼动天际的剧烈爆风,使得船身不住地摇荡并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如果以这种无法控制的速度冲下去的话,接触海面的刹那就会像撞在山岩上一样必死无疑。但是,凭借着过人的胆识,英雄王已经找到了唯一的一线生机。
当巨浪涌起,他收回天之锁放开了礁石,并且完全关闭了引擎,单靠操作两翼利用气流令舰体粗暴地向前跌了出去,又狠又稳地摔在了浪头之上!就这样,借着大浪像打水漂一样跃动,英勇的吉尔伽美什将维玛娜稳稳地降落在海平面上。
“…对不起,宁孙娜。”当黑发少年睁开眼时,不出预料天空中并没有吉尔伽美什的踪影,“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能让安图姆他们受到威胁…”
“真是被看扁了啊!这种程度就想击倒本王吗?!”正当少年欲转身离去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
“什么?!”少年愕然地转过了身,四下张望着,最终将视线锁定在海面上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搞什么…能在‘苍黑歼灭者’的轰击下生还?!别开这种玩笑啊!!”这一次,少年真的感到棘手了,再次聚起漆黑的魔枪试图消灭吉尔伽美什。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兴致啊,阿努!!”吉尔伽美什无惧地坐在王座上,玩味地看着漫天的漆黑箭矢,托着下巴深沉地笑了起来,“没有办法拒绝的邀约呐,那么,本王也认真地应对吧!!”
随着他威严的呐喊,辉舟维玛娜的形态发生了改变——船体两侧及后方的活板门打开,升起了发射井。三枚锃亮赤红的弹丸赫然曝露出来,那金属的质地不似青铜白银又不像黄金铂金,外壁上甚至没有加工打磨过的细密拉丝,油润暗哑的乌亮光泽使它并不大的体积看上去如有千吨的份量。
似是实心用途不明,或许是压舱物,连一手修好了这条船的阿伽都如此认为。但吉尔伽美什却因见识了埃努玛·埃利什所铭记的往事,而知晓这三颗弹丸才是辉舟维玛娜最大的秘密所在,甚至连使用的方式也一清二楚。至于构造,并不需要了解,只要明白它压缩了整个宇宙的威力这一点就足够了。
搭载于黄金与绿宝石塑造的巨舰,与这艘船一样以太阳水晶燃烧水银产生强劲射流而高速飞行轰击目标,此物是钢铁的雷电,死亡的巨大使者,其名正是…
“…‘阿格尼亚’…!!”黑发少年惊愕地注视着那三枚弹丸,痛苦而恐惧的回忆令他清秀的面庞扭曲,“不…!!我不会让你伤害安图姆他们的!!你休想得逞!!!”仓惶而绝望地嘶吼着,毫不留情地挥动漫天的魔枪射向了吉尔伽美什。倾斜的天穹上,翻腾的魔雾犹如黑色的流沙抛洒而下。
“没有意义、!即使是神…!也休想反抗本王的法则!!”英雄王的怒喝着,发射井中升腾起银色的雾蔼,三颗阿格尼亚顺次徐徐升空,“阿努!是时候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了!!给本王坠落吧——!!!”随着他的咆吼,三颗飞弹不规则地摇曳了片刻之后尾部炸开了耀眼的荧绿光芒,化作光球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冲着天空疾射而去。
“你这家伙疯了吗…?!”阿努无法相信吉尔伽美什的所作所为,气急败坏地颤声喊道:“同时发射三颗阿格尼亚整个海岸线都会被毁灭的…!!!”
但是下一刻,金属穿破大气的锐利尖啸就盖过了他惊惧的呼喊。
飞弹喷射出汹涌澎湃的火流,但无烟尘,其亮度如同海平线上升起的三颗太阳。
当与那些魔力的射流对冲的刹那,三颗飞弹登时爆炸。无尽的威力令烈风刮起,云雾被高热蒸腾。阿努布下的夜幕被犹如万颗耀眼恒星的强光撕开了裂隙,星光化形而成的卫兵们被毁灭性的冲击波吹散,所有的一切都被死亡之光吞噬。
整个世界都在震颤,超乎预料的破坏甚至蔓延到了陆地与海洋,爆心处有烟火柱滚滚升起,天空不断有密集的火舌与大量炽热的灰尘沙石被抛下,死海滚起了沸腾的水泡,从海涯直到目所能及的地平线都陷落万丈大火,岩石沙砾也因辐射化为无机的结晶,整个大地如同覆上了石英的霜花般,不再适合生命存活。
大爆炸后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瓢泼的大雨穿透积聚的浓尘,烟火才渐渐熄灭,整个地域已经一片荒芜如同死星之土。而无论吉尔伽美什还是安努姆,皆失去了踪迹。
五月二十二日 正午 什尔帕克
白衣的男子伫立于河滨,远眺着幼发拉底凶暴的洪潮奔涌向远方,满意地微笑。
通过什尔帕克的设施激活地下水脉致使大河的水位暴涨,再降下将持续七日七夜的大暴雨。美索不达米亚的诸多国家本就是依傍于两河,大雨已经下了两天,如此一来再过五日,那些宏伟的城市将全部被淹没沦为泽国,文明的灯火将被熄灭,当洪水退去,一切只能重新开始。
恩利尔觉的这是正确的,无论是为了将诸神从枷锁下解放,还是为了引导人的文明。他认为,在过去的时代里,他们已经犯下了太多的错误,才造就了这个并不完美的时代,所以如果能凭借着从这些错误中积累出的经验重来一次的话,也一定能够缔造崭新的世界吧。
“主神,依您吩咐,什尔帕克的仪式将继续下去。”河滨的一角传来了低沉的男声,寻声望去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略显严肃的脸孔,目光热忱而坚定。他是尼普尔的宰相,也是恩利尔在人间最为得力代行者,“还有五日,美索不达米亚的污浊便将被涤清,我等理想中清净的新世界也将降临。”
“我知道了,努斯克,有劳你了。”恩利尔瞥了一眼他的代行者,若有所思地说道:“接下来这里要交给你维持一段时间,我必须到乌加里特的海岸线去一趟。”
“什么…?主神!恕您的仆从直言,”努斯克屈膝行礼,不安地说道:“两天前那天空升起的火柱,从这里都能看的到…况且您也说,天神阿努与那个吉尔伽美什已经交战,恐怕那可怕的爆炸正是交战的结果。那吉尔伽美什确是可敌巨神的英雄,阿努也是诸神的佼佼者…”男人紧蹙着眉,额头流下了冷汗。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过去。”恩利尔抿了抿唇,沉声道:“不要多问,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说罢,便转身离去。
“是…我明白了。”努斯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再多言。
“对了,还有一件事,本来我打算亲自做,现在先告诉你吧。”走出不远的时候,恩利尔突然回过了身,“什尔帕克的圣殿,本是一艘方舟。洪水爆发的时候,要将它驶向尼普尔,挽救那里的人,包括之前在广场昏倒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是!!”男人激动而忠诚地回应道,目送着恩利尔走向远方。
雨水跌落在风暴神宽厚的双肩上,淡漠了他的轮廓,也模糊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无法预知未来,也并不知晓隐匿于虚象下的真实。但是,他却无比相信着他们的神。是那位神身体力行地教晓了尼普尔人谦卑、正直、克制等美德、赋予了人们高洁的身心。
于是毫无疑问,恩利尔在这世间留下的足迹,一定就是他们将要行的道。
五月二十二日 下午 死亡之海
每一次的呼吸,肺部都如塞了火炭般炽热而疼痛。
每一次的心跳,都感到浸透筋络骨骼的寒冷潮湿。
每一寸的肌肤,亦如刀割蜂蜇般苦不堪言。
不过,这也许是英雄王第一次为疼痛而感到万幸——至少,这说明他还没有死。
虽然脑袋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似的嗡嗡作响,依然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勉强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当景物的重影逐渐消失,他终于看清了四周如末日般情境。
整个大地都布满了裂纹,无论是远方建筑的残骸还是本来松软的泥土全部都变成了类似石英的高硬度的结晶体,暴雨从密布着浓密阴霾的天空落下,淅沥淅沥地跌打在化为焦碳的草木上。
看清一切之后,即使是乌鲁克的英雄王,也无法相信自己在这种规模的破坏力下活下来,直到他回头之时,才发现了生还的原因——那艘已经严重损毁的黄金之舰,正焕发出淡淡的光晕,覆盖了半径二十米的范围。虽然已经十分衰弱,但从仍然可以分辨出是某种屏障。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防卫机能,才使他没有被爆炸吞噬殆尽,而只被冲击波给甩到了距离原来位置数公里之外。
“啧…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吉尔伽美什颤巍巍地起了身,晃了晃生疼的头,随手从宝库中取出一支长剑用以支撑身体,“哈、咳啊…不过,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吧、大概就那么变成飞灰了也说不定…恩奇都的仇终于…嗯?”话尚未说完,视线捕捉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人。
应该只是一具尸体,即使不用细看也能从凌乱披散的黑发猜出那是谁。虽然如此,吉尔伽美什还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敌人的死法。
而当他步履蹒跚地走近,赫然发现事情出乎他的料想——那人还活着。
眼下,他由魔力编织的桂冠与袍服已经消散,只剩下那件染满灰尘的褴褛白衫勉强蔽体。纤细的四肢伤痕鳞鳞,血迹与污泥水渍肆意涂抹在柔嫩的肌肤上。清秀的面庞失了血色,紧闭的双眼痛苦地颤动着,唇角渗出的鲜血随雨水滑下。
吉尔伽美什有些无法相信,神也会有如此虚弱的一面,特别是从这么近的距离看去是那么真实。他曾经认为,眼前这人以“乌鲁舍纳庇”的化名潜伏他在身边时所表现出来的所有人性化的举动,不过是表演而已。
但那又如何呢?作为乌鲁克的王,他并非没杀过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无意间曝露出来的脆弱就动摇,自然没道理放过这个补对方一刀除之而后快的绝佳机会。
于是,男人木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因紊乱的呼吸而急促起伏的纤薄胸膛,准确地找到了心脏的位置。然而,当举起剑的时候,他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失落感。
的确,只要这一剑利落地刺下去,轻而易举就能贯穿对方的躯体夺走生命,但对手是神的话,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真正击败敌人的实感与复仇的快意。还是说,要横着砍下头颅吗?亦或是从宝库中取出刑具一类的收藏,慢慢折磨致死呢?
然而就在他踌躇着该如何杀死对手的时候,对方却醒了过来。
“呜…嗯、哈…呵呵…”当黑发的少年挣扎着睁开了眼,并没有首先看到吉尔伽美什,而是对着有雨落下的天空勉强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竟然以同伴威胁我…本来真是想干掉…但如今看来...他应该死不了吧…至少‘维玛娜’也有着针对‘阿格尼亚’保护使用者的专有措施…这样最好…”然而话未说完,幽黑瞳眸中的光彩便被男人投下的阴影所弥盖,“……你怎么也在这,看起来还是想杀死我吗?”面对眼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持着剑的男人,少年并没有表现出惊恐,只是略有些哀伤而失望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侧过头将纤弱的脖颈露于剑下,“也罢,反正已经尽力抵抗过了…如果死在这里是我既定的命运,我接受。只是求你,不要到迪尔蒙,伤害我的同伴,我真的希望他们在离世之前能好好地生活…无论是乌鲁克的灾难,还是恩奇都的死,毕竟都是我造成的。”
当他的话说完,英雄王漠然挥下了剑。寒芒一闪,却只是插入了离头颅一寸的土地中。黑发的少年无言地注视着吉尔伽美什,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东西…畜生!!”男人将剑扬起又挥下,一次又一次却只是发泄般地砍在了少年的身侧,猩红的瞳孔中渐渐充满了愤怒与迷茫,“为什么…为什么…神也会相信命运?神也会有命运?!难道命运不正是你们这些神所决定的东西吗…?!而你们也会自然地死亡?!在鬼扯什么啊!!”男人歇斯底里地发出嘶哑的咆哮:“虚伪的家伙!在你死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人也好,神也罢…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永恒的事物。”少年微弱地喘息着,“况且…况且我们也会吃饭喝水睡觉,也会在闲暇的时候游玩,并不是真正的神啊…只是装载人类夙愿的壳体,被安置在此也仅仅是为了帮助人类兴起文明,直到大家能够坚韧地活下去为止…”
“你这伪善者!说什么漂亮话,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吉尔伽美什以剑抵上了少年的咽喉,狰狞地笑问道:“哪一次悖逆你们意志的不是本王?怎么反倒该死的竟是恩奇都!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只敢在角落地偷偷摸摸的杂碎罢了!!助人?分明是连公正的判断都没有吧?”
“…哈、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安努姆只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良久,闭上眼睛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那是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事情到了如今这境地,吉尔伽美什那段尘封于岁月的的记忆已经成了魔盒,一但打开飞出的将是千千万的绝望。即使对方是有着英雄王之名的男人,安努姆也不相信他能够承受得住。如果他一定会死而吉尔伽美什会活下来的话,就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的精神被混乱吞噬,以免威胁到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的平衡。
“到此为止吧!”男人愤怒地扬起了剑,“用你的鲜血来装点这片石英之地吧!”
说罢,手中的剑呼啸着向着少年的脖子凶猛地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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